全本小说

第14章 归航与暗种（第1页）

半年的时光，如同指间流沙，在这座深海宫殿的奢靡、禁锢与步步为营的精心算计中悄然流逝。没有昼夜更替，只有夜明珠永恒的清冷光辉和窗外永恒幽暗的海水作为背景。林云用尽了他所能调动的一切智慧和演技。他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双重角色——时而凭借着自己对艾泽拉斯历史脉络、地理分布、种族特性乃至某些未来可能发生事件的“前瞻性”理解（这得益于他另一个世界的“玩家”身份），为瓦斯琪分析陆地上错综复杂的势力格局，指出一些可能被她这样古老存在所忽略的、新兴的潜在合作对象，或是可以被巧妙利用的、联盟与部落之间、乃至各阵营内部根深蒂固的矛盾。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像一个眼光独到、有价值的顾问。

而在寝宫的私密时刻，他又会恰到好处地变回那个懂得如何取悦她、满足她那深不见底的寂寞与掌控欲的床伴，用年轻的身体和刻意营造的、混合着敬畏与迷恋的态度，安抚着她那难以捉摸的情绪。他无时无刻不在小心翼翼地，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试图在她那颗被万年岁月和权力欲望磨砺得坚硬无比的心中，一点点塑造起一个“极具利用价值且似乎仍在掌控之中”的、值得投资一下的独特棋子形象。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直白地乞求释放，那只会显得廉价和可疑。取而代之的是，他不断地、迂回地强调着他若能重返陆地，所能发挥的、远比困在这深海宫殿里大得多的作用——一个能够重新扎根于像棘齿城或藏宝海湾那样鱼龙混杂、只认金钱的中立港口，利用其特殊身份和“见识”，为她建立起一个稳定、隐秘的情报搜集和特定资源获取渠道的陆地代理人。他描绘的蓝图，是一个互利（至少表面如此）的未来。

或许是他的耐心足够持久，或许是他展现出的“价值”确实打动了她，又或许是她那无尽的生命中确实需要一点新的、有趣的变量来打破沉闷。最终，这位心思深沉如马里纳海沟的娜迦首领，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一天，那艘曾被娜迦拖入深海、船体上还残留着战斗创伤和海底附着物的“锈水财宝号”地精商船，竟然奇迹般地、经过了一番粗糙但有效的修补后，停靠在了娜迦城市外围一处被巨大珊瑚丛遮蔽的隐蔽水湾旁。船上那些原本被扣押、清点过的货物，除了少量在战斗中损毁或“自然损耗”外，大部分都被原封不动地（至少表面如此）归还，堆放在甲板上。那些幸存下来的、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地精水手和其他种族的俘虏们，如同还在梦游般，被全副武装的娜迦守卫押解着，踉踉跄跄地登上了这艘他们以为早已沉入海底的破船，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对娜迦此举深深的不解与恐惧。

吱钮·扳钳死死抱着他那失而复得的、装着各种真假难辨的劣质商品和少量真正值钱货物的宝贝箱子，激动得浑身颤抖，绿色的皮肤都泛起了红光，对着那位负责押送他们的娜迦小头目，几乎要把腰弯到膝盖，用最谄媚、最感激涕零的语气，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谢意：“感谢尊贵的深海之主！感谢瓦斯琪女士的慷慨与仁慈！吱钮·扳钳永远铭记这份恩情！愿海洋的财富永远眷顾您！”

林云独自站在微微摇晃的船舷边，目光复杂地回望着那座隐藏在无尽幽暗与发光珊瑚丛中的娜迦城市轮廓。半年的囚禁，半年的挣扎与周旋，此刻终于要画上句号。这里既有屈辱与恐惧，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扭曲的熟悉感。

就在这时，瓦斯琪在一队体型格外魁梧、装备着镶嵌魔法珍珠的精良铠甲、眼神锐利如刀的娜迦皇家守卫的簇拥下，如同深海的女王般，出现在水湾旁一块高耸入水幕的、形似巨爪的黑色珊瑚礁顶端。她依旧穿着那身彰显权力与华美的服饰，深邃的目光穿透水波，精准地落在了林云身上。

“看来，陆地的阳光和海风，对你的吸引力，终究还是远胜于我这深海宫殿的宁静与……陪伴呢，我亲爱的小顾问。”瓦斯琪的声音通过某种奇异的魔法共振，清晰地、仿佛就在他耳边低语般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听不出是真是假的淡淡幽怨和调侃。

林云心中警醒，立刻转过身，面向珊瑚礁的方向，脸上瞬间切换成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无限感激与一丝离别愁绪的表情，用清晰而诚恳的语气回应道：“瓦斯琪女士，您赐予的自由与这半年来的……庇护，林，没齿难忘，永铭于心。我向您立下的誓言，绝不敢忘。请您相信，陆地之上，必有我为您效力的回响，绝不会让您的投资落空。”

瓦斯琪闻言，发出一声轻灵却带着深海寒意的笑声，她抛来一个妩媚而意味深长的眼神，红唇微启：“你这一走，我这偌大的宫殿，怕是又要冷清许久，着实会让人感到……寂寞呢。”她的尾音刻意拖长，充满了暧昧的暗示与毫不掩饰的掌控欲，“所以，可要记住你的承诺，有机会……常回来‘看看’。我这里，总归是给你留着一席之地的。”

林云心中凛然，知道这看似调情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是提醒，都是枷锁。他郑重地、几乎是宣誓般地点了点头，目光与她隔空对视：“一定。待我站稳脚跟，必会设法与您联系。”

他没有再留恋，也没有再多说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话，毅然转身，踏着有些虚浮但坚定的步伐，登上了那艘饱经沧桑的“锈水财宝号”。船上的地精水手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沉重的船锚在绞盘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拉起，那面残破不堪、打满了补丁的风帆，在某种娜迦驱使的、温和而有力的上升水流的助推下，开始缓缓鼓胀起来。船身发出吱呀的呻吟，开始移动，向着上方那依稀透下朦胧微光、仿佛另一个世界入口的海面，逐渐加速升去。

瓦斯琪独自屹立在冰冷的珊瑚礁顶端，华丽的长袍在水流中微微飘动，如同一位送别远征者的深海女神。她目送着那艘破旧的商船轮廓逐渐变小，最终彻底消失在上方那片逐渐亮起的、波光粼粼的海水之中，脸上那抹妖艳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为一片如同万米海沟般深不见底的平静与莫测。她下意识地、无人察觉地，将一只覆盖着细鳞的手，轻轻抚上自己那依旧光滑平坦、充满力量的小腹。那里，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异样，甚至连最细微的能量波动，都被她自身强大的力量场完美掩盖。

在悠悠时光长河里，半年的岁月悄然滑过。她，这位历经万年沧桑的强者，却丝毫未曾察觉那潜藏于暗处的危机。在往昔那些权力的天平严重倾斜、情欲如烈火般肆意燃烧的缠绵瞬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操纵着命运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