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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张嘴,叫柳露桃不是贱人就是寅妇,如今倒规规矩矩称一声二夫人。
光说还罢了,杜氏还要扯柳露桃衣摆袖子,莲儿抓她的手不许,柳露桃道:
“太太怎说请我抬手?人是官家下旨拿的,罪状一条一款邸报上也写得分明,个人的因果报应,我怎个抬手?”
杜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如此,到底不还赖她得罪小侯爷和夫人?这才有个决撒。那攮千刀的秋千词不是小侯爷亲口诵出来?倘若你两个肯高抬贵手说情,想必官家也不会重罚。”
脸上哪还有从前的倨傲鄙夷,全是伏低央告,约略是见柳露桃神色冷淡,她砰砰砰往地上磕头:
“是,夫人说的是,全赖她自作自受!只是她还年小,她姐姐刚生怀孩儿,哪个经得住这般蹉跎!夫人,夫人,小侯爷一向得官家青眼,听闻您也能跟仁明殿说上话,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替她求求情罢!”
屋内哭的、不哭的,闹的、不闹的,乱成一团。
这时帘子打起,冯妈妈进来要扶杜氏起身:“太太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她心里冷硬得很,岂肯——”
“你住口!”
杜氏猛可截口打断,回身一巴掌扇在她面上,登时把她打得惊叫一声摔伏在地,杜氏又对柳露桃道:
“夫人,夫人,就是这起子空口白牙奴才撺掇,我、我,奴家从前对夫人多有不敬,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二娘她也是听奴的合计。求求夫人,抬抬手罢!”
说罢又拜,莲儿嫌恶得很,要去捞她起来:“好似我们娘子为难太太似的,实际我们不知道?三番两次上门打砸辱骂,毒恶汤药灌我们娘子,如今又来聒噪。”
两句把杜氏和冯妈妈说住,莲儿又道:“又是诬告我们娘子偷银,又是构陷我们娘子私通,一句你闺女年小就想打发?”
“是,是,”杜氏连连叩首,“她黑心肠、坏良心,夫人怎样发落她也应当,只是千万别要她性命,她、她从前无礼,可再如何夫人如今也还好好儿的不是?”
又教冯妈妈跪下磕头:“你这老刁奴、老虔婆,就是你私自带药来欺侮夫人!”
不由分说又几巴掌,口中大骂不止,冯妈妈不恨主子打她,眼风丝丝缕缕只向柳露桃罩来,躲闪间犹自怨毒不止,边上芳时、莲儿一力拦两人,生怕冲撞。
本来打出去罢了,你们主仆非要闹这么一篇,柳露桃慢条斯理呷清口的茶。
听听,您还如今全须全尾好好儿的呢,这是什么话?
“咳咳。”柳露桃轻咳。
屋内诸女安静,听她道:“若说求情,即便我能替二姐姐向皇后娘娘求情。可大姐姐的情,我也求不来。”
是呀,是柳青雪惹着皇后么?是曾经宠冠六宫、生子夺权的贵妃柳霜桥惹着皇后娘娘。
杜氏听口风,不安道:“夫人的意思?”
柳露桃道:“宫中事是宫中事,朝中事是朝中事,邸报想必太太也瞧过,你柳家的事,更多是朝中事。”
又道:“忠勇侯府自也有门人交游替着说话,只是,恕我直言,这档口贵妃党的朝臣在官家跟前,说不上话罢?”
那可不,谁敢多言?都巴不得摘干净。
柳露桃装模作样把长眉皱起:“按说,我倒与翰林院沈学士、秘书省几位正事有些交情,或者能请他们说一说,只是……”
“只是什么?”杜氏赶着问。
“只是如今看着风声,只凭往日交情,恐讨不来这份脸面。”柳露桃眼睛半阖,幽幽瞟杜氏一眼。
这弦儿冯妈妈听得了,立即瞪眼:“一句半句不肯说,伸手就要钱!”对杜氏道,“太太万不可听她蛊惑,小寅妇净敲竹杠!”
“住嘴!”杜氏喝道,胡乱抹过脸站起身,“一起子没见识的奴才,没个利市怎好请人办事?奴晓得,奴这就回府筹备。”
她千恩万谢出去,临走还把冯妈妈一脚踹翻在地,说请夫人发落。
把杜氏送出去,冯氏在地上撒泼骂娘,芳时问怎生是好,柳露桃道:“关到柴房,口中塞上,看吵着邻里。”
来瑞又问是否到沈府打点,柳露桃摆手:“谁?贩盐的打雕銮?闲的?不去。”
钱照收,说情走动?想美事儿呢。柳露桃净手匀面,从新躺回榻上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