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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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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瑶跟着陆见,一路行至高大巍峨的韦府门外。翘瑶有些迟疑地望着韦府朱漆的大门,犹豫着迟迟不敢迈步。

从陆见空降医署成为医监以来,关于陆见背后有长公主站台支持的传言从不曾停歇。大多数人对此抱持着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毕竟一年前,陆见还是大牢中的阶下囚,如果他的后台是长公主,断不至于在牢中混得那么惨,还被冯既白找由头延长刑期。

同大家一样,翘瑶对于此事也抱持着这种将信将疑的态度。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翘瑶是出于对高门显贵有着天然的疏离感,她不希望陆见背后是这种显赫门楣,从而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罢了。

直到现在,切切实实地站在韦府门前,翘瑶终于开始意识到,传闻极有可能是真的。当看到陆见迈步叩响韦府的朱门,开门的老年仆役非但没有将陆见赶出,反而笑脸相迎,将陆见请了进去。翘瑶便更清醒地认识到,陆见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很可能比传闻还要好。

陆见行入韦府大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翘瑶,眼见翘瑶依然愣在原地,陆见便向她招手道:“小娘子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

翘瑶亦步亦趋地行入这道朱门,看着门在自己身后缓缓关上,她仍然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以往她这样的平民百姓,经过这些高门大户之时,都只有低着头快步离开,何时敢想自己能有一天走进这道门,并成为这些高门富户的座上宾?

同翘瑶的谨小慎微相比,陆见则显得轻车熟路,入得府中之后,自己便沿着甬道向内行去,还不时回身招呼着羞涩的翘瑶。翘瑶头一次进入这样的府邸,看着地面上铺设的青砖,甬道回廊两侧的石制浮雕,亦或是周遭青砖绿瓦的房屋,都觉得新鲜不已。

“小娘子走快些,主人家多半还在屋中等着,这些东西,回头有得是机会慢慢看。”经过陆见的提醒,翘瑶走快了一些,跟在陆见身后穿过偌大的庭院,直奔韦府正堂而去。

正堂外,元庆着一身皮弁服立在门前。翘瑶看着身形魁梧,不怒自威的元庆,不由得为他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陆见不由得哑然失笑,道:“小娘子不必害怕,韦府上下,哪怕公主本人,都极为和善。”

翘瑶点点头,向陆见示意自己没事。看到陆见到来,元庆回身打开正堂的门,引陆见与翘瑶先后进入,自己则跟在他们后面,随手将门关上。

正堂主位上放着一张胡床,李云姒正半躺在胡床上,侍女长缨立于一旁,为李云姒打着扇。陆见向上粗略一观,只见李云姒神情疲惫,面上又现出“疠风”的症状来。

“殿下近日身体还好?”陆见率先行礼,向主位上的李云姒出言问道。

“托医监的福,近日天气炎热,这病症,虽时好时坏,却也无甚大碍。昨日朱太医已来看过,嘱咐本宫好生调养,又开了几个方子……”

眼见翘瑶在场,陆见与李云姒都未明言装病之事,而是默契地话里有话,打起了哑谜。

“圣人关心殿下,虽隔千里,却屡屡遣太医前来为殿下诊治,天家亲情,真是感人至深……”陆见眼见李云姒同自己打起了哑谜,倒也不甘示弱,话语中夹枪带棒地内涵着,听得李云姒面上一阵尴尬。

“陛下派来的这些太医,虽说身居高位,但在本宫看来,也还是有些良莠不齐。”李云姒叹了口气,吐槽道:“有些方子还管点用,有些方子,则是全然无用……只不过患了这等病症,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殿下这病症,无论怎么治,一时半会都好不了,不如放松心情,好生调养,或许过个一年半载便痊愈也说不定。”

“那便借医监吉言了。”李云姒淡淡一笑,回道:“今日医监登门,恐怕不是来找本宫叙旧的吧?本宫倒是听说,最近外面热闹得紧,只可惜重病缠身,无缘得见。”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殿下若能添把柴,这把火,还能再烧旺些。”陆见笑着对李云姒说道,而坐在一旁的翘瑶听着二人的对话,如坠云雾里,此时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懂两人在打些什么哑谜。

“此话怎讲?医监细细道来。”李云姒收起面上的笑容,一脸严肃地看向陆见。听陆见的话头,俨然又有不知什么麻烦事,需要自己出手了。

“医署的药材年年被人倒卖,殿下可知此事?”陆见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道。凭借公主在安州的能量,凡事只有她想不想知道,从没有她能不能知道一说。

李云姒听得陆见的话,扭头探询似地看向一旁的元庆。元庆则赶忙拱手言道:“不瞒殿下,确有陆医监所言之事。”

“哦?”李云姒得到元庆的确认,不由挑了挑眉:“但即便是有此事,又与本宫有多大的干系呢?”

“这帮人倒卖的,可都是淮南道派给本州的公家药材。如此一来,不是截了天家的胡,来饱他们自己的私囊?殿下作为天家之人,难道能坐视此事不理?”

李云姒看了看陆见,皱眉道:“医监前些日子给本宫开得方子,本宫吃得气血不顺,已将那方子弃置不用。如今本宫身体有恙,无心再插手外间之事。”

李云姒的话,无疑在告诉陆见,她之前已经帮过陆见不少,如今长安盯得又紧,她身份敏感,对于这等涉及争权夺利的事,她无心再掺和进去。

“先前绑走姜小芸的那伙歹人,殿下可有耳闻?州府沈捕头审问得知,他们的目标,居然是秦六娘!殿下想想,秦六娘若倒了,受益的是谁?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了那时,就算是殿下无心插手,只怕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绊脚石!”

陆见的话,在翘瑶听来有些不知所云,但听在李云姒耳中,却是再明白不过了,陆见是在提醒她,崔氏大房一直对权位志在必得,一旦崔柏修在家族内斗中取胜,那么整个安州唯一有能力干涉他的,便只剩韦府。

到了那时,对崔柏修而言,她不是威胁,也是威胁了。何况崔柏修的背后是崔贵妃,难保崔贵妃不会推波助澜,到时候,圣人对她的监视,只会愈发严密!

“你想说什么?”李云姒神情有些紧张地看向陆见。

“我想说,殿下帮我们,便是在帮殿下自己!”

陆见话音未落,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吆喝:“江使君到——!”随着这声吆喝,屋内众人一时间,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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