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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出了村民栖身的山谷,忽的看见谷口西北侧有一队诺玛族骑兵正自驰来。郗风心下一惊,暗道:“莫不是这山谷内的众人漏了行踪?这些诺玛族人凶残异常,倘若任由他们过去,那不是如虎趟羊群一般?须得想个法子将他们引来才是。”那诺玛骑兵来势极快,转眼间便已到了面前里许。郗风甚是惶急,左右稍一查看,忽的计上心头。其时已是深秋,山谷中林木横生,遍地都是干枯的落叶。郗风心念一动,立时飞身向南边奔去。他脚程奇快,转眼间便跑出半里多地,脚步一停,立刻将四下里的枯叶拢在一处,随即一挥手用了焰天火雨将树叶点燃。那些枯树叶中混着许多松枝,遇火即燃,立时便掀起了一根火柱。
郗风哎呀一声,自语道:“我的娘唉,这火头怎的这么大?万一将整片树林都烧起来了,那些村民可怎么办?我本意是想救人,偏生弄巧成拙了。”说罢,也不再理会那些诺玛骑兵,当即抬脚去踩那火苗。然而那火头太盛,林中又多生松柏,只片刻间便燃成了一片火海。郗风叹道:“我郗家向以烈火掌闻名天下,想不到今天这场火却要烧死四五百人,连我的亲生儿子也不能幸免。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要他妈的让人笑掉大牙?”
正自彷徨无计时,忽的一个黑影窜了上来。郗风定睛一看,却是一名诺玛骑兵。那骑兵冲入火海,一探身便去揪郗风的衣领。郗风只道他要对自己不利,当即还了一掌混元掌。那骑兵大惊,立刻举掌相迎,登时被郗风一掌震落。落地之前当是受了内伤,被烈火焚烧竟然也站不起身,只疼得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止。
忽的又有四名骑兵冲了进来,其中一人生涩的说道:“小伙儿,快来。”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郗风。
郗风见那些骑兵不畏火海,竟是想要来救自己,不由得有些疑惑。但见他们面色惶急,不似有什么阴谋,当下伸手去抓了那个骑兵伸出的手臂。
那骑兵手上发力,立刻将郗风拎起,随后手臂一甩,便将郗风甩在他身后坐着。另外三名骑兵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指着已经被火烧成焦炭的同伴显得痛心疾首。
众骑兵引着郗风回归了本队,才听那名略懂玛法话的骑兵说道:“你怎么不逃命?烧死了不可惜吗?”
郗风担心谷内众人的安危,当即便想返回谷内,但见一众诺玛骑兵在此,他却不敢引狼入室。当下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到这里来?”
那诺玛骑兵道:“我们是教主的使者,去见你们的长官东方什么的。请问哪里走?”
郗风心道:“东方什么的?是东方印吧?我怎么知道他在哪?这里往东便进了谷中,反正西南北你们爱去哪就去哪。”想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南边,说道:“我们的官长东方印在那边了。”
那骑兵看了看南边,又跟身边的诺玛骑兵嘀咕片刻,这才问道:“你说的清楚吗?怎么走?”
郗风内心焦急,只道跟这般语言不通的家伙一通磨咕黄花菜都凉了。当下用手又指了指南边,急道:“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他怕那骑兵再问,当即悄悄的摸出匕首,在那领头的骑兵的坐骑上狠狠地刺了一下。那坐骑吃痛,立时窜了出去。众骑兵一见头儿走了,纷纷跟了上去。那略懂玛法话的骑兵说道:“好汉子死在战场,被火烧死就不妙了!”说着,也催动坐骑跟了出去。
大火越烧越旺,哪里还能靠近山谷?郗风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正在此时,忽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阵闷雷声,原本响晴的天,竟然变得这么快,瞬时之间,天黑得就像是锅底,炸雷一个响赛一个,连成一片,竟是听不出间隔。雷声未曾止息,四下里便响起了哗哗啦啦的响动,雨点终于坠落了下来。
瓢泼般的大雨终于将山林的大火浇灭,眼见被大火焚烧的树木变得漆黑,一股股的白烟从焦炭般的树干上慢慢飘出,最终才彻底的消失。直到此刻,郗风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如此大火若非神助,怎能就此熄灭?他素来不信神明,这当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当下他跪在大雨中虔诚的向神灵致谢,又觉得是南宫燕的英灵在保佑着孩子,一时间内心的感触五味杂陈。
正在此时,谷口方向出现了一抹倩影,却是南宫苒从山谷中跑了出来。她一边在雨中奔跑,一边左右环顾,直到看到郗风跪在地上才拼命的跑过来。到了近处,见郗风跪着,她当即哭了出来,一把扑在郗风的怀里,只是哭泣,终究一言不发。
郗风怜她孤苦,又怕她受雨水侵体,当下用右手罩在她的头上,柔声说道:“不是让你在这等我吗?你怎的跑出来了?这么大雨,你也不撑把伞,万一病了谁照顾你?”
南宫苒抽泣一阵,才将郗风从地上扶起。二人走到一株未遭火灾的大树下暂时避雨,这才听南宫苒说道:“我在山谷里看见起了火,那时你正好刚刚出来。我怕……”顿了顿,她又转头去瞧郗风,盯着他的双眼说道,“姐夫,我已经没了爹爹妈妈,你就当可怜我,不要撇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吗?我求求你了。”
郗风闻言,心如刀割。想起自己幼年时被母亲送到龙血先生处后便再也没有了父母呵护。现下里听南宫苒这么一说,立时感同身受,当下便将南宫苒轻轻的揽入怀中,安慰她道:“姐夫答应你,如果你不许我死,我便好好的活着,好不好?”
南宫苒伏在他的肩上,身子也随着抽泣不时的浮动,半晌才说道:“我瞧大火烧山,怕你遭殃,这才来看看。谁知道没走多远这该死的老天就下了这么大的雨。”
郗风心道:“若不是老天下了大雨,只怕就要出大事件了。”他见南宫苒心情平复,也不愿再多说,问道:“谷里还好吗?大火没烧进去吧?”
南宫苒道:“没有,那谷口的大树都让村里人砍了搭建木棚了,大火烧不进去的。”
郗风这才心安,自语道:“倘若累得村民丧身火海,我可是百死难赎其罪。”二人相拥良久,这时方才罢手。又听郗风道:“我既然答应你要带着你一起,便再也不会让你独自留下了。我们在此稍等片刻,只待大雨一停,咱们便去将孩子抱来,一起去银杏山谷。”
南宫苒点点头,欢快的说道:“对对!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说着,忽的觉得不妥,立时羞红了脸。便又岔开话头问道:“姐夫,这小娃娃你给他取名字没?”
郗风摇了摇头,忽的想起南宫苒聪明伶俐,当下便道:“我这个父亲做的太不称职了!你可有什么好主意?作为孩儿的姨妈,还请你见赐佳名。”
南宫苒正自羞愧难当,哪料到郗风让她来取名?当下嗫嚅道:“我……小女人家的懂什么呀?我才不要呢!你来取吧。”
郗风用手拍了拍脑门,自语道:“我取?我取!取什么呢?”
南宫苒闻言,心道:“你取?你娶?你娶吧!”想到此处,忽觉得心神一荡,低声道:“娶我!呸呸呸,我是说我来取。”
郗风笑道:“刚让你来,你推三阻四。现在又有何高见?”
南宫苒红着脸道:“你不是一直念着姐姐么?给娃娃取个名字唤作念慈如何?”
郗风低吟两遍:“念慈?郗念慈?好是挺好,就是一个孩儿取这么个名字,倒让人觉得是个女娃子。”
南宫苒哼道:“你不整天价的想着姐姐么?再说了,世上替孩子取个贱名以免鬼妒,叫阿猫阿狗的都不稀奇,难道说他们叫阿猫阿狗便当真就是猫子狗子了?你让我取,还嫌这嫌那的,我不取了。”
郗风笑道:“妹子言之有理。那龙腾都不信此道,偏生取个剑招名字叫‘屠龙斩’咱又怕什么?依你之言,孩子就叫念慈了。’”说着,心里暗道:“燕儿,咱们的孩子叫郗念慈,你喜是不喜?”
大雨一直下到傍晚方才止歇,郗风二人这才折返谷中,换了干衣之后这才向华春南致谢辞行。华家老少听闻他们要带着郗念慈一道离开,相处久了也有些不舍。当下郗风与众人约定,一旦有空必然会再来探望他们,这才怀抱孩子带着南宫苒连夜离去。
再次上路,便没有波折。郗风等人回到银杏山谷时已经是与百里飞约定的第八天了。百里飞见郗风回转,兴高采烈的说道:“郗兄弟,你可真是个福气之人!我们百里家世代铸剑为生,几代人耗尽心血也未能将各类矿石融合的如此完美。”说着从里间取出两只五尺来长的长方形木盒,然后分别打开。只见两只木盒中分别放着一柄四尺长的短杖,一只红欲滴血,一只黑如染墨。短杖握柄处各篆有四个小字,红的是“烈焰魔锋”;黑的是“雷霆战刃”。
郗风心花怒放,正欲拿起短杖,忽听得有人大喝道:“大鹏哥在吗?”声音洪亮,饱含内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