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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椅子上坐下,打量我手里有些褪色的裤子,并没有开口回答。他清楚我和薛朝瑰水火不容,表面相安无事,各自抻着一根防线,稍微碰触到都是一场大战,这局面他又是始作俑者,说深说浅我可不像薛朝瑰装得那么贤淑温顺,我是真敢撒泼的,天底下打过他一巴掌的人,大约除了我也没谁了。
我想到那副场面忽然笑出来,他问我笑什么,“笑你啊,笑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严先生,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赶明儿都成了母老虎,前后追你咬你,你是不是要夹着尾巴跑了?”
他听到我绘声绘色的形容闷笑一声,“我像是那样窝囊的男人吗。”
“哎,还别小看女人,再厉害的男人啊,对女人如果打不得骂不得,就没招数可使了,只有受气的份儿。”
他拿起文件接着刚才的往下看,“这是说你自己,除了你,我没受过谁的气。”
午后我趁着气温暖和打了盆热水在卫生间擦身体,这几天出汗皮肤馊得发臭,连自己闻着都恶心,再不洗饭都吃不下去,我洗完正要把水倒掉,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章晋说话的声音,他问任小姐怎么不在,严汝筠告诉他在洗手间。
我隐约听见章晋提到崇尔对我的议论,虽然他压低了声音,可病房内很冷清,我关上水龙头后将回音听得一清二楚,崇尔高层对于严汝筠为我荒废公务的缘故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这孩子和薛荣耀毫无关系,倒是与严汝筠千丝万缕,荣耀集团的喜告仅仅是为了帮薛朝瑰挽回一丝颜面混淆视线,她毕竟是正室,几个月前浩荡隆重的婚礼她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尴尬,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爆发到极点,说生灵涂炭也不为过。
崇尔大部分高层都与薛荣耀有些来往,这圈子看似很大其实也很小,彼此场合接触一来二去都有些交情,他们私下联合结党,一旦严汝筠做出任何糊涂事,都会集体跳出阻止,尤其是关乎股份,他任何为人所知的资产,都只能交给正统子女,也就是薛朝瑰孕育的子女。
这群走狗还真会拍马屁,以为我没有名分又生的只是个女儿彻底失势,就想借着薛朝瑰巴结薛荣耀,见风使舵玩儿得真漂亮。
严汝筠听完嗯了声,让章晋继续留意,必要时他会出面平息。
章晋汇报完这件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非常踌躇犹豫,他喊了声筠哥,严汝筠抬头看他,他一脸为难,“您让我调查任小姐为何无缘无故早产的事,我已经有了结果。其中一个是她每月服用销魂丸控制体内毒瘾,这对胎儿有一定影响,小姐能成活已经是万幸。至于最重要的一个…”
章晋欲言又止令我察觉到不寻常的意味,似乎这事内情很不简单,我将门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隙,严汝筠让他说下去。
“我调出了薛宅安置在二楼走廊的摄像,发现有几个黄昏大概在五点至七点间,分别是十分钟左右的空档,摄像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事物,而之后又非常诡异恢复正常,我思考过这个时间段是宅子里佣人最忙碌的时间,根本无暇上楼,二楼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出于这样微妙情况,我猜测任小姐很有可能被人在薛宅内算计,我让姜婶把任小姐孕期常用的东西拿出来,交到法医科做了全方位检测,根据结果显示,任小姐的衣服纤维内含有大量香精成分,是中药提取物,而中药的效果是堕胎。任小姐从三月份开始到生产前一直喝中药保胎,保胎药堕胎药都是中药,喝药体内就会散发出味道,因此弱化了香精本身的气息。”
我听到这里瞳孔倏然睁大,握住门把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以致青筋毕露,胸口窒息到炸裂的感觉令我脸色一瞬间惨白无血,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惊天阴谋。
心如蛇蝎。
残忍发指。
所有我能想到的词语,此时都像惊雷般在我脑海深处劈下。堕胎药熬成的香精淬入衣服内,粘在我皮肤上随着每一次出汗和呼吸而吸纳到血肉之中,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口服渗透出来,从来没有怀疑过,薛荣耀这样尽心保着我们母女,我以为薛朝瑰不敢再放肆,上一次车祸险些东窗事发,只差一步她就要败露,她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竟然还不肯罢手。
严汝筠盯着腕间手表一个字也没有说,他眯起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可章晋很清晰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和暴戾,几乎要卷起一阵十四级飓风,将整个世界刮得天崩地裂。
“筠哥,这事也许不是薛小姐所为,不过肯定是宅子里的人,要么被外面您的仇敌买通,要么就是女人间勾心斗角,可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时候,薛家的势力我们不得不忌惮,等到您能够全面压制薛荣耀,新账旧账一起算为时不晚。当前只能先按下不提,任小姐也不会知道。”
“荣耀集团的水,比我想象中更深,薛荣耀也比我猜测中根基更稳。”
章晋说这世上的人都是越往上面越难。底层的日子好混,没肉吃总能喝上一碗粥,上面混不好命就没了。
严汝筠眼底掀起惊涛骇浪,我故意碰了碰门锁,又等了几秒钟才走出去。
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笑着问章晋是不是接你筠哥去会娇妻。
他愣了下,“任小姐现在就算踢筠哥,他也不会走,您这么说可是太看轻自己的分量了。”
我掀开被子上床,“他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躺在小床上那个。”
严汝筠听我连孩子的醋都吃,他无奈说舍不得她不就是舍不得你吗。
我没理他,仍旧冲着章晋碎碎念,“我要不指望那个小人儿,恐怕你筠哥连来不都来。”
章晋笑着说,“任小姐生的他才喜欢,别人是母凭子贵,您是女凭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