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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兵塞外就像是一场残忍而又冷血的淘汰赛,那些体质孱弱,战斗素养不高的士兵都被残酷地战斗无情地淘汰掉了。而剩下的这两千四百多号人个个都是身体强壮,战斗素养极其出色的老兵,可以说是精兵中的精兵!王朴相信,像这样的一个老兵,在战场上完全顶得上十个普通士兵!
一把大吼声把王朴拉回了现实。
“站住!”隘口上的边军把总大叫起来。“不准再靠近,再靠近我们可要放箭了!”
说罢,把总一声令下,拥挤在隘口上的一百多名边军将士便纷纷挽弓搭箭。对准了关下这群叫花子一般的士兵。
刀疤脸根本就无视关上边军地威胁,大步走到关门前厉声大喝道:“干紧把关门打开!还有,让你的人把弓箭放下,再敢拿箭对着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们一个个的脑袋全拧下来当夜壶?”
关上的边军将士全愣了,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横的人,便不由得回头望向他们地顶头上司。那个把总也懵了,赶紧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把弓箭放了下来,再说话的时候底气也没那么足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卫所的?”
“哪个卫所?”刀疤脸恶狠狠地恐吓道,“老子是京营地!”
“啥?”把总听了个满头雾水,不信道,“京营怎么跑塞外去了?”
“开不开门?”刀疤脸已经不耐烦了,大吼道。“再不开门。老子可就带人打进来了!”
这时候,关上一个小兵跑到把总跟前。小声提醒道:“把爷,京营提督也就是驸马爷不是在家丁忧么,这些人怕是驸马爷的人。”
“对对对,老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把总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赶紧叫道,“快,快打开关门!”
大同,镇守太监张子安府邸。
张子安正在暖阁里望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十二口银箱发呆,从土默特人那里掳来的牛羊牲口终于脱手了,其中绝大部份卖给了王家,小部份卖给了另外五家,总共所得银子一百四十万两,这可是整整一百四十万两纹银啊,张子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不过,一想到扣去边军将士的赏银、欠饷和抚恤金,再扣去孝敬宫里的五十万之后,这批银子就会所剩无几,张子安这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堵,这么多银子,转眼就要变成别人的了,让他怎能不痛心?
张子安正心痛不已时,外间忽然响起了小太监地声音:“干爹,儿子找您有急事。”
“你先在外间等着,咱家马上就出来。”
张子安赶紧把十二口银箱都盖严实了,转到外间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小太监道:“干爹,儿子最近听到一些风声,代王府里好像来了一批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张子安神色一动,皱眉道,“宫里来人不来找咱家,却去代王府?”
“干爹。”那小太监道,“儿子估摸着八成是有人告了密,把驸马爷出兵帮助干爹的事捅到万岁爷和老祖宗那里,所以宫里才派了人来追查这事。”
“让他们查好了。”张子安冷然道,“咱家可没有欺君,对土默特人用兵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土默特汗的人头还有他的佩刀都已经上呈宫里了,驸马爷是出了兵也出了力,可他只是配合作战,而且他领的都是王家地家丁,不是大同镇地边军!按大明律,丁忧在家的武官是不得领兵出征,可大明律同样没有规定丁忧在家地武官就不能带着家丁保卫家园!”
这事张子安还真不怕,当初他就已经和王朴合计好了,跟着王朴去奇袭归化的只有两百人,而且都是王家的“家丁”,至于唐胜从大同边军中挑选出来的三千精兵,也的确参与了对土默特人的这一战,不过这三千精兵因为轻敌冒进已经全部战死了!
这事只要王朴咬住不撒口,再有就是让活着回来的人先躲起来别露面,就没人能抓住张子安的把柄,别人就算知道其中有猫腻,可他们抓不到证据,又能奈他何?至于王朴,显然不可能把这事抖出来,这事要真抖出来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是是是。”小太监赶紧应道,“对土默特人用兵可都是干爹您的运筹,驸马爷只是带着王家的家丁配合作战而已,再说对土默特人用兵也是为了保护大同府的百姓,王家身为山西首富,又养着几千号家丁,为朝廷效力也是理所应当。”
张子安道:“就是这么个理儿。”
“对了。”小太监忽然说道,“儿子听说驸马爷已经回来了。”
“驸马爷回来了?”张子安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太监道:“儿子这不是才刚刚知道消息,就赶着来禀报干爹了。”
“赶紧去准备暖轿……”张子安刚起身,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坐了下来,说道,“算了,驸马爷刚回来人肯定也累了,今晚就不必去打搅他了。”
王家大院,暖阁。
都快大半夜了,陈圆圆和嫩娘却还没睡下,两人正围着坑几剪纸样呢,陈圆圆这会刚刚剪了张鸳鸯戏水,嫩娘正以羡慕的眼神望着陈圆圆,娇声说道:“夫人,您的手正巧,剪出来的纸样真好看。”
陈圆圆微笑道:“嫩娘你想不想学?”
“嗯。”嫩娘连连点头,应道,“想学。”
陈圆圆拿起纸和剪刀,正要向嫩娘演示的时候,紧闭的暖阁大门忽然打了开来,一把惊喜中略带热切的声音已经在暖阁里响起:“娘子!”
陈圆圆握住剪刀的小手忽然间抖了一下,险些把自己的小手给刺破了,再回头望时,那个思念了不知道几千遍几万遍的好人儿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了她面前,可是,等陈圆圆看清王朴的模样时,却险些没敢相认,只见王朴衣衫褴褛、头发篷乱、胡子拉碴,只有一双眸子还是又黑又亮,正灼灼地打量着陈圆圆。
“相公。”
陈圆圆悲啼一声,根本不顾王朴又脏又臭,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芳心里早已经是柔肠寸断,眼泪就像是脱了线的珍珠般朴簌簌地往下掉,陈圆圆心里想着王朴都成这样了,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