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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疤脸瘦削中年人听了,皱了皱眉,也不欲追究,低喝了一声废物,摆了摆手,示意可以走了。马下那汉子忙不迭的爬上马,打马远去了。
后边胡子大汉咬了咬牙,上前轻声问道:“大管家,那贼子究竟犯了何事,竟劳动您老人家追了这一千多里!”
刀疤脸大管家猛然回头,细长的眸子眯着,目露精光,冷冷道:“陈将军,这几日你憋的不轻吧!现在问出来松快了吧!只是某家奉劝你一句,不该问的就管好自己的舌头,不然指不定哪一日,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且听这大管家说的,那胡子大汉竟真是一位将军,但他这话说的可是毫不客气,在众人面前是一点面皮都没给这位陈将军留下。
令人意外的是那陈将军愈发的恭谨了,忙道:“是是,小人多嘴了,小人该死,往后一定半句不多说。”口中说着,心中只把自己骂了个半死,为了追捕一个人,大管家出马追了千把里,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发告示通缉,多半是那一位的家事了,自己真是嘴贱找抽!
大管家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天心中暗忖:此处多湖泊水域,气候多变,前脚晴后脚雨也是不稀罕的,那贼子命大没死,好不容易追到此处堵到他了,要是再遇上一场雨,可真是功亏一篑!略一思索下令道:“咱们顺着水路走!”那陈姓将军应了声是,一行人提马前行。
这一路过来直顺着水路搜了一个多时辰,众人不由得心中焦躁,如今月已西移,眼看就丑末了,外围的兄弟们早就将附近翻了个遍,除了自己手下的弟兄们外,其他的却是连半个鬼影都没见,抬头看天,只见前半夜还明亮耀眼的月亮周围竟起了层层月晕光环,这鬼天气,节骨眼上是要下雨啊!
大总管脸色愈发难看了,拉拢着脸半句话也不说,那陈将军也是心中忐忑,颇为不安,嘴里苦涩,暗地里直骂娘!
丑末时,有一黑衣人来报:“其他地方都搜寻完了,只剩下一片大湖内遍植了莲藕,还不曾查看。”
“围起来!”大总管冷冷喝了一声,让人带了路,朝莲湖急驰而去。待一行人围了湖岸,岸上影影绰绰竟不下三四百人。手中各自持了朴刀,行动整齐。那莲湖颇大,几百人排站在岸上颇为稀疏,但丝毫不见散乱,显然是训练有素。
这时节已是仲秋,那莲湖中荷叶荷花并不见如何茂盛。月光倾洒,粼粼泛波。那大管家心中一阵气苦:这样一汪湖泊,便是有舟有桨,手下这些士卒尽皆熟悉水性,若真有人藏在这里,也不见得就能寻得着。更何况这些人大多都是北地过来的旱鸭子!眼见就是一场雨水,难道这么些日子追来,真要被这贼子逃了去?这可怎么去给主子交差?
正恍惚间,忽见那湖中一处,水波泛动,荡起了一团浪花。众人均是神情一震,暗忖莫非是点子终于出来了?
大管家闷喝一声:“弓来!”那陈将军一愣,看着大管家,竟不知何意。大管家眉头一皱,向前探了一步,只听刺喇一声,便伸手扯断绾弓的带子,取了陈将军背后军弓并两枚竹箭在手!
那陈将军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大管家一脚微微前踏,后背绷直,下巴微抬,指夹双箭,张弓拉弦直至满月,只听噌的一声响,箭若流星,转瞬便入了湖!
这双箭入水处,忽然好一阵翻腾,啪啪击水作响!众人只道射中了追捕的那贼子,便有人欲拖了小舟,下水探个究竟。
陈将军心中满是惊骇,自己自负勇武,便寻人制了这五石铁胎钢索弓,寻常时候只是做摆件用的,甚少用其对敌作战。这刀疤脸老管家,混不在意的拉了个满弓,射了双箭!那瞬间这老儿气势攀升,直不弱百战勇将!
由见大管家一发命中,胸中也是一阵松快,忙道:“大管家,想必是那贼子中箭了,卑职这就下去擒了他上来!”
大管家瞪着眼看了看湖中水面,脸上一阵青白不定,道:“陈将军这是看某家笑话来着?贼子没有,倒是射了好大一条鱼,陈将军若是口馋,自去取了便是!”语气中尽是森寒。
那陈将军一听这话,心中又是一阵犯怵:这显然是马屁拍马腿上了,这老不死的这么好的眼神,这么远都能看出是条鱼来,自己瞪着眼看了这么一会儿,直到湖面平复了,什么也还是没看见。
那大管家不待陈将军再说什么,便吩咐道:“着人围在这里,天明再好好给我搜搜!”陈将军忙不迭应了声是,着人围了莲湖,另分拨了一些人手四处查看一番.
直到快天明时,也再未见有动静,倒是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这些兵卒尽淋了透湿,清风一吹,身上又潮又冷,再加上奔波一夜,粒米未进,一时不免有许多怨言。
那陈将军正想寻了大管家商量收兵,再寻他法,有一士卒疾奔过来,禀报前方山脚处似有一些新近砍伐痕迹。心中暗道了声好,陈将军一面忙派人前去查看,一面回禀大管家这重要线索。
等大管家陈将军等众人被兵卒引着到了那山角处时,果真发现此处荆棘被人似乎砍伐过,并往山上去有一趟开的豁口,看起来便是有人打此处入山了。
只是此时雨势愈发的大了,几十个士兵开道上山,起初还能发现些痕迹,再进便不复有了。那大管家心中大恨,但眼见这山高林密,荆棘遍布,如今这大雨再一冲刷,真真个是寻不到了。便哼了一声,悻悻然撤了兵卒,回去整修。
却说这一众兵士走得许多时了,那莲湖里一片莲叶轻动,露出一颗人头来,那人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是又冷又累,便是这一众人要围杀的“贼子”了!手里紧紧握着龙在天。
只见这人探头看了一会,发觉附近再无旁人了,从藏身处凫水到岸边挣扎着爬上岸,不顾林中荆棘毒虫,趁雨势入了山林,再不见踪迹了。
西山寺后院,一灰布禅衣老僧正浇那株开的点点黄花的桂花树,忽然觉着背后一阵异动,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从墙头范跳过来。
那老僧一愣神,中年人纳头便拜,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口中叫道:“我从西关逃来,大师救我,大师救我!”再无声息。
老僧心中一震,再看那中年人时,已然昏死过去。忙叫了一个小沙弥,两人把这晕倒的中年汉子扶进了屋子,摆躺在榻上。
只见那人背上有一道不长却极深的伤口,被水泡的泛白,周边已然肿胀化脓,甚是可怖。脸上面色通红,甚是烫手,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若再不及时诊治,定是不活了。